本文系网易沸点工作室《哒哒》栏目（公众号：dadatime）出品，每周四期，用独特视角解构不可描述的最In话题。

请设想如下一家网络搜索公司。

该公司主要收入靠推广假药和无良医院；主要产品是各种强行安装的流氓软件；主要研发方向是如何更有效的误导浏览者——只要付得起竞价排名，论文代写、中奖诈骗、卖肾买iphone乃至软组织肉瘤治疗哪家强等一切乱七八糟的东西都能被推上首页。那么，这家公司是？

其实，在2009年赚钱赚到脑胀的谷歌也干过卖假药的勾当。谷歌广告部门为了利润，曾主动帮助卖假药者规避公司的合规审查。所不同的是，美国司法部随后就给谷歌上了堂有史以来最贵的普法课。五亿美元的罚单扇肿了谷歌CEO拉里·佩奇的脸，也让他明白了一个道理：一家公司是否作恶，取决于监管体制会让作恶者付出怎样的代价。不是说你拉里.佩奇的一封狗屁内部反思信，就能让整个公司流淌上道德的血液。

巨额罚单让谷歌重新学会了遵纪守法，夹起尾巴回到那些不捞钱的古怪研究上来。就在推广假药被揭发的2009年，谷歌开启了无人驾驶汽车这一全新的研究领域。

90%以上的交通事故都是人为因素引起。在人工智能面前，连个围棋都下不过的人类有什么脸摸方向盘？谷歌希望用无人驾驶技术让汽车变得更安全、更舒适，顺便也摆脱所有的驾驶员。如果有老司机表示不服，那看看谷歌无人汽车的眼里道路是怎么样的，你能不能比它观察得更多：

为了达到这一目标，谷歌笼络了全世界无人驾驶领域的顶尖人物。从人工智能到视觉技术，从传感器到大数据，谷歌为这些天才们开出了全公司最高的报酬，可惜谁也没想到，汽车业务部的辞职问题比其他部门更加严重。

听到“辞职”这两个字，有的鸡血公司马上能掏出本《踢走34岁员工的340种办法》，但这不是谷歌汽车事业部的烦恼。这里的烦恼是大批老员工因为薪水的问题主动辞职——不是挣得太少，而是挣得太多了。

汽车事业部是全谷歌最拽的部门。为了不影响这些天才的思路，普通谷歌员工连汽车事业部的门都不让进。这里的薪酬体系也完全独立，设计薪酬体系的人是谷歌汽车项目的创始人塞巴斯蒂安·特伦（Sebastian Thrun） ，斯坦福大学人工智能终身教授。

很难要求一个科学家同时也是卓越的财务管理者。本着善待员工的淳朴目标，特伦设计的薪酬体系包括工资倍增、股权激励、项目奖金等一大堆复杂的计算公式，目标就是尽可能给员工多发钱。现在来认识一下魅力四射的谷歌散财童子塞巴斯蒂安·特伦：

在过去的几年中，这一丧心病狂的薪酬制度导致汽车部门员工的收入爆炸式增长。高额的薪水并没有压垮谷歌财务部，却压垮了这些员工的耐心。到了2015年，谷歌终于尝到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滋味。

2015年是谷歌汽车的里程碑，无人汽车的行使里程突破了100万英里。换一种说法，汽车业务部的员工完成了完美的业绩考核。通过特伦送钱公式计算后，一些员工发现自己的薪水即将攀升到一个可怕的水平——2015年下半年，有些员工的收入是过去四年股权和奖金累计的十多倍，高达数百万美元。

　　谷歌的一些老员工纷纷辞职，他们再也不需要挣钱了，他们挣够了。

钱当然永远不嫌多，只是需要站在这些天才的角度考虑一下问题。谷歌的无人驾驶团队本质上是一个科研部门而不是企业。这里没有压抑的办公室政治，也没有发表论文评职称的奇葩晋升体系。在成立的头六年里，除了改装几辆丰田以外，整个团队没有和任何车企达成过合作，只管苦逼的埋头研究。

正面的说法是，这是一只理想化的、纯粹的研究队伍；负面的说法是，整个谷歌汽车事业部真的是在闭门造车。科学家们可以造出完美的自动驾驶机器，但不一定能生产出受人们喜爱的汽车。请看这帮科学家用自己的童心为世界带来了怎样的超前玩意：

上图这个可爱的小短腿就是大名鼎鼎的谷歌自动驾驶汽车。为了更可爱些，这个电动小短腿甚至还戴了顶黑色小礼帽，那是它的感应雷达。虽然没有闪亮发光的三叉星或者双R车标，但千万不要以貌取车——这东西光是头顶上的激光雷达就价值人民币五十多万，在美国可是一辆保时捷911的价钱。只是和拉风的保时捷刚好相反，一个最高时速40公里的大号旺仔小馒头可以毁掉你所有的泡妞计划。

无人驾驶汽车是大势所趋，但不是人人都性感如您这种夹在馒头里也泡妹子的人中龙凤。在当前阶段，一辆保时捷911更能解决大多数人的问题。如果这帮书呆子再想不出怎么骗国家的新能源补贴，谷歌豆荚车只能成为科学家们的大玩具。

谷歌则表示，虽然爷有钱，也经不住你们这帮科学家瞎折腾啊。谷歌需要的能尽快实用化的无人驾驶技术，而不是花六年建出的馒头工厂，我们的食堂已经够好吃了。在一个私下场合，谷歌CEO拉里·佩奇和汽车事业部主管克里斯·乌尔姆森(Chris Urmson)产生了激烈的冲突，后者爽快的拍屁股走人。

作为一家本质为了盈利的公司，谷歌的焦虑无可厚非。但愤怒的天才们表示，我加入谷歌是为了实现人工智能取代人类的梦想（干掉所有老司机只是第一步），你却只知道给我发全世界最多的钱，顺便还有全世界最好的工作环境，谷歌究竟有没有真正考虑过员工的感受？是不是把我当成没有梦想的咸鱼了？

当员工不再从挣钱的角度考虑工作问题，他们开始按耐不住寻找更多能施展自己的机会。汽车项目前领导人克里斯·乌尔姆森于2015年8月离职后，创办了自己的创业公司。另一些老员工离职后创办了自动驾驶卡车公司Otto，该公司已经被Uber收购。前高管布莱恩·萨勒斯基创办的ArgoAI，也获得了福特10亿美元的投资。

2016年，谷歌汽车部门离职员工的数量进一步增长。尽管谷歌汽车已经行驶了创纪录的180万英里，但距离投入实际应用还需要漫长的等待。天才们等不了那么长时间，新任掌门人克拉夫西克的独断专行进一步加重了员工流失。在如何应对理想与现实冲突的问题上，谷歌公司和这些天才们可能仍然需要学习。

所幸的是，谷歌已经意识到了这个问题。2016年12月底，谷歌把汽车业务部门剥离为一家名为Waymo的独立公司，Waymo最大的改变就是将采取新的薪酬结构。真是个令人振奋的消息，幸存的员工终于不用忍受超高工资的折磨了。虽然根据谷歌的一贯尿性，调整后的薪水也低不到哪里去。

新成立的Waymo正在招兵买马，如果您有兴趣顶替那些离职员工承受罪恶金钱的煎熬，不妨向Waymo投上一份简历；如果自认没有这个实力，也可以像本文作者一样找个正规黄网混口饭吃。当然了，无论你我的归宿如何，谷歌汽车的目标永不改变——在这个交通方式再度变革的黎明，它伸出传感器环顾四周，标记出道路上的每一处曲折、磨难、质疑和嘲笑，然后重新启动，沿着造福人类的方向继续前行。

资料来源：bloomberg 作者：中立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