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Facebook在2016年初推出电信基础设施项目(TIP)时，开源原则对其目标使命而言似乎至关重要。通过鼓励成员们汇集他们的专业知识，甚至放弃他们通常期望从知识产权中获得的专利授权费用，Facebook发起的这一项目旨在刺激创新，并降低电信网络设备市场的成本。

通过其开放计算项目(Open Compute Project)，Facebook已经基于开源的形式对数据中心市场产生了影响。把这样的革命带入电信市场，将使电信运营商能够在那些以前因为部署成本而被认为是禁区的地方打造网络。这一项目承诺会有数百万新用户使用Facebook这一社交巨头不断扩大的在线服务组合。

然而，来自LightReading的报道称，一些TIP技术供应商成员对开源技术存在深刻的疑虑。从最大规模的成员到最小的成员，不同层面的企业都心有所疑。对于一些公司来说，开源根本不符合赚钱的需要。在最坏的情况下，这是一种既定存在的威胁。其他一些公司则认为，开源是一种不可阻挡的力量，并且正在努力适应或相应地调整自己。但是即使是这部分企业，也对开源的长期影响忧心忡忡。

已经加入TIP、并且对于开源运动的发展心存疑虑的最大玩家是诺基亚。“对类似诺基亚这样的公司而言，知识产权是我们重要的资产。”诺基亚首席技术官Hossein Moiin解释说，“许多项目都有许可条款并要求你放弃这些授权条件，这对我们来说是不可行的。”Moiin认为，大多数开源项目并没有显示出很大的前景可能性。“唯一一个相当成功的是Linux。”他说。

Moiin承认，诺基亚正在以一种非常谨慎的态度参与TIP项目。“TIP中的成员资格非常有选择性。它由许多项目组成，我们会为其中一些项目作出贡献，而不是全部。”他同时也否认了许多电信运营商对传统设备厂商的运作方式感到失望沮丧，并且，他认为TIP的努力最终可能是徒劳的。“每五到六年，就会有人试图分解电信堆栈来节省资金。但是他们很快就会发现，堆栈本身能够快速实现商品化，然后他们就会选择放弃。”

在规模较小的成员这一侧，一家名为Amarisoft的初创公司发出了更强烈的批评声。Amarisoft的软件可以帮助服务提供商“虚拟化”其无线接入网络(RAN)。在最近由法国电信巨头Orange于巴黎举办的一场投资者会议上，Amarisoft CEO Franck Spinelli向Orange高管和投资者表达了对TIP计划的质疑，他指责TIP致力于开源，但却建立在其公司业务没有取得进展的基础上。“我们并不想白白提供我们的技术。我们需要通过我们的技术换取收入。但是如果你采取了开源的方式，那么它就必须是免费的，所以这两者是无法兼顾的。”

毕竟不是那么开源

不过，TIP并不要求这些公司以开源其技术作为成为会员的条件。这些成员强调，没有人被迫分享任何东西。从一开始，TIP中成立的各种工作组就可以选择免费授权方式或者使用所谓的“合理和非歧视(RAND)”授权条款来进行运营。在这种方式下，像诺基亚和Amarisoft这样的公司仍然能够通过其专有技术获得收入。

在严格致力于开发新技术的八个工作组中，仅有两个采用了免费授权方式。一个是由Facebook领导的OpenCellular计划，其目标是开发开源无线接入技术；另一个则为"Greenfield telecom networks" ，其工作重心是为核心网络创造更有效的流量管理技术。

　　图：TIP不同工作组

所有其他六个以技术为重点的工作组都采用了RAND授权方式。这包括最新的组织"virtual RAN fronthaul"，其中涵盖了Amarisoft正在开发的一些技术。Facebook欧洲和中东地区基础设施合作伙伴负责人Steve Jarrett认为，这一工作组在TIP保护伞下赋予了Amarisoft一种纯粹开源的“可投资”替代品。

这些都使TIP听起来并不像一个开源项目。当Light Reading发出问询时，Facebook则声称它纯碎是一个开源推动者。“TIP项目以多种授权模式在运行，我们致力于评估特定技术分别适用于何种方式。”Facebook一位发言人在邮件中评论道。

对于一些成员来说，显然重点在于开放的方式而不是开源本身。这实际上意味着确保接口是开放的，并且技术是可互操作的，并不需要供应商们分享他们的核心内容。“这实际上涉及的是闭源的开放接口，并且尽可能向那些带来其新用例和需求的新公司和运营商提供开放。”Phluido公司CEO Alan Barbieri表示。Phluido公司是virtual RAN fronthaul工作组中具有推动力的一家初创公司。

显然，TIP必须协调许多不同的利益层面。来自Phluido围墙的另一边，可以说大型服务提供商才是开源运动的真正煽动者。对于这些公司来说，他们以往并不通过技术授权获利，不难看出为什么开源对他们意味着大量机会，并且似乎不会带来什么威胁。这可能带来更加有效和便宜的建网方式。TIP承诺使运营商完全控制他们自己网络的命运，使他们降低对少数大厂商的依赖程度。而且这也不会损害运营商在消费者和企业市场中产生的收入。

从何处赚钱呢？

但是对于知识产权丰富的供应商来说，开源的吸引力是存在疑问的。诺基亚和爱立信都不得不承认开源在市场上的地位，他们甚至也在使用OpenStack这样的开源技术。但是他们能够忍受的也就仅止于此了。仍旧坚定地站在TIP项目之外的爱立信在这个问题上是直言不讳的。“我还是没有弄明白为什么我们要把一些我们认为非常好的软件进行开源。”爱立信公司数字服务负责人Ulf Ewaldsson在今年早些时候与Light Reading的一次对话中表示。

在TIP里面，光设备提供商Ciena公司也有同样的质疑。“事实上我们在业务中不会放弃我们的知识产权，并且我们认为客户们也不希望我们这么做。”Ciena公司Blue Planet部门副总裁兼总经理Nirav Modi表示。“创造、培育和支持一个能够普遍支持运营商网络环境并能够轻松集成到其后台系统的开源项目是一个巨大的、甚至不可能的任务。”

Modi指出，与数据中心中技术相对“同质化”的环境不同，电信网络是复杂的，有时甚至是定制化的。此外，也有一些电信运营商对于将开源技术与其业务进行整合的成本感到担忧。也有人怀疑开源是否足够强大。即使是开源狂热者也已经认识到，并不是所有的东西都可以开源。作为TIP项目的一位关键人物，德国电信聚合、传输和IP架构副总裁Axel Clauberg表示，“我们正在处理硬件，同时也在移动等专利丰富的领域进行探索。”TIP需要接受传统的授权模式，这“与我们在这个行业面临的知识产权现实有关”。

对于那些已经开始开源其技术的供应商来说，一大忧虑是用什么来取代这些专利费收入来源。一般的假设是，成功的供应商通过他们为开源技术提供的服务、订阅和支持来赚钱。但这并不是一个轻而易举的过程，而且很少有纯开源厂商实现盈利和维持业务增长的例子。

最常被引用的例子是红帽公司，这家公司的销售额和净利润在过去五年呈现了惊人的增长速度。但是像Amarisoft这样的初创公司，正如其CEO Spinelli所说，是很难以同样的方式进行运营的。“他说‘我们的商业模式不是广告或者终端用户订阅，我们是做软件的，所以我需要进行产品授权’，这是一种常识。”Orange Technocentre研发部副总裁Bertrand Rojat表示，他对Amarisoft的困境表示同情。

效仿红帽的成功方式？

不过，其他公司在某种程度上正在试图效仿红帽的成功。这其中包括德国的ADVA Optical Networking公司——TIP "open optical packet transport"工作组一个参与者。这是TIP与Facebook的Voyager（一种开放光转发器）设计最密切相关的部分，ADVA认为它可以围绕Voyager这一平台开发一种商业案例。ADVA全球业务开发副总裁Niall Robinson表示。“我们可以在出货时提供Voyager，确保它已经可以量产为网络部署做好准备，然后为此提供服务和支持，并将其与我们的网络管理软件进行集成。”

图：红帽在2011-2016年的收入和利润增长（单位：百万美元）。资料来源：红帽公司。

尽管存在风险，但是更小的玩家也试图在游戏中领先。加拿大的Nuran Wireless一直致力于以免费授权的方式为OpenCellular提供基站硬件设计。它将这些设计与自己的专有软件堆栈和基站控制器进行集成，从而形成一个完整的无线接入网络解决方案，目标针对的是非洲和其他低收入市场的小社区。但是，Nuran战略与业务发展主管Maxime Dumas承认，OpenCellular的成员也可以做同样的事情，甚至使用这一开源硬件设计与开源软件进行结合。

他告诉 Light Reading，“开源是一种不可否认的趋势，无论是硬件还是软件，并且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有三条路可选：反对它、跟随它或者站在最前列。我们已经决定成为先锋者。我不知道什时候我们才会从中受益，但是我们认为，这样做会比保持孤立受益更多。”

向开源商业模式的过渡明显导致了Nuran公司收入的部分下滑。此前Nuran公司以“white label”的方式向其他公司进行技术授权，其目标是通过硬件和未来的软件维护产生收入。但是在今年前三个月，Nuran的收入同比下降了约30%，至110万美元。Dumas表示，“由于我们转型至为运营商提供解决方案，过去一年来我们的业绩出现了下滑。”

然而，他对未来几个季度出现改善持乐观态度，并且认为使用Nuran技术设计的公司将难以获得其专长。“这并不像把纸放在复印机上进行复印。这一优势将使我们在市场上占据主导地位。”

尽管OpenCellular的既定目标是为蜂窝接入点同时开源硬件和软件设计，但是Nuran也在向更广泛的社区共享其所有技术理念方面有些犹豫。Dumas认为，没有任何一家电信设备商会全力以赴。“即使是那些表示他们完全开源的厂商也会为自己保留部分东西。”他说。几乎没有人预测开源运动在电信领域能够取得其目前获得的发展。未来可能还会继续存在更多的不确定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