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在普京第三次竞选总统的俄罗斯大选年，时任美国国务卿的希拉里嘲笑俄罗斯无民主并呼吁要求就普京及其政党操纵杜马选举进行调查，被后者猛烈抨击煽动选举骚乱；2016年，在希拉里作为民主党提名人向美国白宫发起最后冲刺的时候，有关俄罗斯正在干预美国大选的说法又浮出水面。

本周一，雅虎网站首先曝出，今年夏天，黑客入侵了美国亚利桑那州和伊利诺伊州的选民注册数据系统，为此，FBI发出了“史无前例”的警告，称黑客或得到了俄罗斯政府帮助，目标是针对“州选举体系委员会的活动”进行破坏。

很多分析认为，这可能是俄罗斯正在干预美国大选的最新证据。在这之前，美国民主党全国委员会（DNC）网络系统遭到入侵，一批邮件在民主党全国代表大会召开前遭泄露，给希拉里及其团队打了个措手不及。

俄罗斯有没有可能利用黑客干预美国大选的选举结果？理论上是可行的。正如美国政治网站Politico所说，入侵州选举系统可以影响大选结果。“比如，黑客获得选民名单后，可以通过数字化手段修改或删除注册信息，可能因此剥夺了（一些）选民在大选日投票的机会，”作者Cory Bennett 和 Eric Geller写道，“另外，关于遭遇入侵的消息可能会加重民众对美国选举制度的不信任感，特朗普一直重复宣称这个体系是‘被操纵的’”。

俄罗斯似乎也有足够的理由和充足的意愿干预美国大选，在关键时候释放不利信息，让选情向特朗普倾斜——就像DNC邮件泄密后，希拉里竞选团队所指责的那样。

布鲁金斯学会美欧中心主任Fiona Hill认为，在普京眼里，是希拉里或者说美国政府最先于2011-12年插手俄罗斯大选，因此有必要以牙还牙让西方停止以推行民主为名实施政权更迭之实。

另外，Hill认为，普京的克格勃背景塑造并将持续影响他的看法和行动。就像普京自己所言，他知道“如何与人一起工作”，也知道“如何利用信息工作”。同时他也擅长利用媒体这个工具。此前一些报道指出，俄罗斯雇佣了一批水军在网络上发表支持特朗普的言论。

最重要的是，无论从普京的个人倾向还是美国两大候选人的政策立场看，支持特朗普符合俄罗斯的利益。普京很早就表示过对希拉里的反感，除了2011-12年的外交争端，今年4月他曾形容希拉里和她的丈夫是“一样的魔鬼”。

相比之下，作为商人的特朗普与普京及俄罗斯之间存在不少交集，他在整个90年代就一直希望能在莫斯科红场附近修建一座特朗普大厦；他的数位顾问与俄罗斯关系密切，其中他的前竞选经理保罗·马纳福特因被曝从前乌克兰亲俄政党收受上千万美元不明资金。特朗普发表的暗示 “愿接受克里米亚入俄”的言论，显然也更符合普京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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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动机成立、案子已发，剩下最值得关注的问题似乎就是：美国两州选举系统及DNC网络入侵是否是俄罗斯政府行为？美国官员和接受西方主流媒体采访的安保专家几乎都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纽约时报》援引情报机构官员的话说，入侵DNC系统的黑客背后是俄罗斯的两大情报机构，俄罗斯联邦安全部门（FSB）和格勒乌（GRU）。《华盛顿邮报》也援引美国官员和安保专家的话说，入侵的是俄罗斯政府黑客，属于间谍行为而非普通的犯罪行为。

针对最新曝出的黑客入侵行为，据《华盛顿邮报》报道，FBI曾告诉亚利桑那州官员袭击者背后有俄罗斯势力，但他们无法确定这些人是否受雇于莫斯科。在伊利诺伊，地方官员称，黑客最可能来自“一家外国实体”。

迄今为止，美国官方还没有正式下结论将目标指向俄罗斯政府。

然而，值得注意的是，即便俄罗斯政府入侵DNC或地方州选举系统的“罪名”成立，也不能等同于俄罗斯在干预美国大选——即便这两者之间的界限很模糊。

无论是《华盛顿邮报》还是《纽约时报》，在提到白宫“高度确认”俄罗斯政府势力卷入的同时都指出，美国情报机构无法确认这是政府间的常规性网络间谍行为——“就像美国在全球各地一直在做的那样”——还是属于俄罗斯操纵美国大选阴谋的一部分。

在被问到俄罗斯是否试图影响美国大选时，美国总统奥巴马告诉NBC“一切都是可能的”。“我们所知的是，俄罗斯人经常入侵我们的系统，就跟他们试图影响欧洲的选举一样。”

美国官员称，最近几年，俄罗斯情报机构一直在欧洲支持右翼政治团体，资助那些隐蔽的宣传团伙，侵入乌克兰及邻国的大选系统，在网上制造“水军”网络攻击敌人等。

这就不奇怪，美国官员如此担心俄罗斯会在11月大选前秘密干预选举，无论是继续发布涉及希拉里的令人尴尬的邮件，还是捏造新闻或者想办法扰乱金融市场，毕竟，美国政治体系是个开放的、易受攻击的目标。

本周一，参议院多数党领袖、民主党人士Harry Reid致信FBI局长James B. Comey，要求FBI介入调查，他说俄罗斯的干预“比普遍所知的更加广泛，可能带有伪造官方选举结果的意图”。

而莫斯科方面否认与黑客袭击事件有关。6月，克里姆林宫发言人Dmitry Peskov就入侵DNC一事告诉路透：“我完全排除（俄罗斯）政府或政府机构参与其中的可能性。”

上个月底，俄罗斯官方媒体俄罗斯卫星网发布了一篇挞伐西方媒体双重标准的战斗檄文。有意思的是，这篇文章没有直接为俄罗斯政府做辩解，而是借英国《金融时报》一篇报道，将乌克兰拉入了战局，声称基辅方面为阻止特朗普当选总统，高调且自豪地对美国大选展开了前所未有的干预。

这篇报道还指出，在特朗普前竞选经理马纳福特涉嫌收受不明乌克兰政党资金一案中，发现并对外透露“神秘分类账”（secret ledger）的是2014年乌克兰“政变”后一家接受美国和欧盟援助的机构，该机构与FBI还签有证据互享协议。

在另一篇报道中，该媒体直呼，如果特朗普是“莫斯科的人”，那么从海湾国家接受大量捐款的希拉里是不是就是“沙特的代言人”了？

也有一些美国分析人士认为，在谴责俄罗斯的时候，部分美国人似乎陷入了道德伪善。政治记者、作家William Greider上月在《国家》杂志（The Nation）上撰文发问，还有人记得美国国安局窃听德国总理默克尔电话的事吗？以及中情局经常性地，某些时候很残忍地干预别国政治吗？

提到希拉里时他说，抨击俄罗斯的人也承认，2011-12年间，这位前国务卿支持了俄罗斯的异见分子，如此看来，“华盛顿显然是以为，它对外国政府选举的干预是件高尚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