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发生的加州枪击事件,加剧了美国人的“恐袭忧虑”,而案犯在枪击事件中通过网上贴文宣誓效忠“伊斯兰国”的做法,再次引发了人们对社交媒体在反恐中的角色和责任问题的关注。大量证据表明,社交媒体不仅已经成为暴力极端组织从事网上招募、传播激进言论的主要工具之一,而且正日益成为极端分子“炫耀”暴力的载体。

恐怖组织大量使用社交媒体

根据报道,加州枪击事件的凶手之一马立克,在案发前或作案中,曾以化名登录社交媒体脸书,宣誓向“伊斯兰国”效忠。脸书公司在一天后移除了相关贴文,并报告了执法部门。同时,另一凶手法鲁克也曾通过社交媒体联系“基地”组织人员。

有分析认为,社交媒体正成为极端组织宣扬暴力的一个工具。许多研究表明,“伊斯兰国”和类似暴力极端组织都在大量使用社交媒体,传播他们的激进言论,招募人员,甚至对被他们认为是敌人的人发出威胁。美国联邦调查局前行动技术局助理主任托马斯表示,通过社交媒体,这些暴力极端组织能够“很容易而且又非常快地”确定与他们持有相同信念的目标对象。

美国智库布鲁金斯学会今年初曾对“伊斯兰国”使用社交媒体的情况进行过一次较系统的研究,并发布了一份相关报告。根据该报告,在众多社交媒体中,“伊斯兰国”使用最多的是推特。在2014年9月至12月期间,“伊斯兰国”支持者使用的推特账号至少多达4.6万至7万个,其中,五分之一的账号的主语言设为英语。平均每个账号的关注者数量达到近1000个,明显高于普通推特账号,而且也更活跃。在这些众多的支持者账号中,其核心的账号在500至2000个之间,这些账号通常集中地发布大量信息。

今年11月,美国联邦检察官指控俄亥俄州的迈克内尔通过社交媒体协助杀害美国军人。据报道,迈克内尔至少开了8个非实名账号,连续发出威胁。“伊斯兰国”的黑客侯赛因也不断在推特上开设新账号,联系并对目标对象灌输激进思想,煽动他们在美国制造袭击事件。

随着各种应用程序的广泛运用,关注安全的人们担心,有人会在社交媒体上传播暴力犯罪图片或视频,而直播程序则将暴力行为“实时地”传播到更广的范围,造成严重的不良影响。

8月26日,美国弗吉尼州的两名电视台记者在进行电视直播采访时被枪杀。案犯是该电视台前雇员弗拉尼甘,他在作案时录下了枪击时的视频,并在社交媒体上发布。根据画面,弗拉尼甘走近采访的女记者、摄影师和被采访对象,3人并没有注意到他的接近,随后弗拉尼甘举起了枪。弗拉尼甘在脸书上留言称:“我拍摄了整个枪击事件并传到了‘脸书’上。”他还在留言中声明自己作案的动机,指称被枪杀女记者曾发表种族歧视言论。

11月,佛罗里达州地方法院判处梅迪纳二级谋杀罪。他被指控于去年杀害自己的妻子。据报道,梅迪纳在杀害妻子后,还将其尸体照片晒到脸书上。他还在脸书上写道,估计自己要进监狱或被判死刑。迈阿密—戴德县检察官朗德尔表示,没有人愿意看到自己的女儿遭杀害并被传到网上向全世界展示。

根据有关报道,来自伊利诺伊州、密歇根州和加州的一些年轻人,甚至将他们实施强奸和攻击他人的视频剪辑上传到自己的社交媒体账户,以向其朋友炫耀自己的行为。脸书目前在试验一个类似的服务,将允许任何人在社交媒体上直播智能手机的视频。南加州大学安嫩伯格分校的数字社交媒体教授诺斯表示:“现如今,所有人都有机会向更多的受众发表意见,如果你做出了一个行为,希望人们都知道,你都有途径来广而告之。”

社交媒体可为反恐发挥作用

一些分析认为,虽然要杜绝社交媒体上的暴力内容并非易事,但社交媒体仍可以发挥一定积极作用,而且也应有这样的社会责任。包括脸书、推特和优酷等社交媒体都有自己的“服务标准”,如使用在线自动检测软件,帮助发现并删除描述或鼓励暴力的内容等；同时,他们也鼓励用户报告这样的信息,以便及时进行审查和移除。脸书还明确禁止发布从事恐怖活动或有组织犯罪的危险组织分享的内容。

从事信息技术研究和咨询的加特纳公司的技术分析员布劳说,处理这些问题是所有社交媒体网络固有的一项工作,因为他们在从事着一个联系人们的工作。非营利的家庭在线安全研究所的负责人巴尔卡姆表示,社交媒体在使其用户明白上传的宣扬暴力贴文或视频将会被移除方面做得非常好。但在两年前,巴尔卡姆也曾批评脸书改变从其网上删除一个蒙面男子对一名女子实施斩首的视频的做法。当时,脸书辩解称,他们保留视频是为了让用户以分享的方式谴责暴力。但脸书最终还是认为这个视频太扎眼,又删除了它。

专家们认为,这是一场艰难的战斗,允许人们在任何活动中上传视频的新服务,使得这一任务更具挑战性。巴尔卡姆说:“我们讨论的是实时的东西,播放的东西在报告后要在数秒或数分钟内被移除。”此外,暴力的贴子在删除后还会再出现。维吉尼亚直播被枪杀的视频被脸书删除后不久,又有人将其复制的视频上传到其它网站上。

研究也表明,关闭支持恐怖主义的账号也能产生积极的遏制效果。布鲁金斯学会有关“伊斯兰国”使用社交媒体情况的研究报告认为,关闭账号的确能限制“伊斯兰国”在社交媒体上的覆盖范围,可以增加人们参与的难度,并孤立其支持者。报告说,尽管受到数据限制的影响,但从2014年9月推特开始批量关停“伊斯兰国”支持者账号的效果来看,后者的在线活动受到了“戏剧性的限制”,其8%以上的在线活动属于网络重建。同时,回复和转推活动也出现下降,在第一轮关停账号后新建的账号也明显减少。报告指出,推特有巨大的计算资源,还有更快地处理用户数据的渠道。推特实质性地阻止“伊斯兰国”支持者使用其服务是非常可能的。

相关立法提案引起激烈争论

为回应加州枪击案,美国国会议员12月8日提出一项议案,要求社交媒体向执法部门报告网上的恐怖分子活动情况。这个议案是由参议员范斯坦和伯尔共同提出的。范斯坦在声明中表示,该法案不要求公司采取额外的行动以发现恐怖分子活动,只是要求他们在碰到时向执法部门报告。美国总统奥巴马12月6日在面向全美的电视讲话中也督促技术服务公司和执法部门加大力度,增加恐怖分子使用技术逃避惩罚的难度。

这一立法提议随即引发争议。反对者怀疑,私有企业是否有资格决定什么会构成恐怖分子活动。参议员怀登表示,“恐怖分子活动”并没有明确界定；他赞成“聪明的”安全政策,表示应增加执法机构的资源和人手,使他们能更快地知道在网上去哪儿找恐怖分子的活动。美国数字化权利组织电子边疆基金会的格林表示,并非每个人都同样定义恐怖主义,“这些领域大多是比黑或白更灰色,那将使这些企业处于一个非常困难的境地”。

美国互联网协会负责人贝克曼也表示,这一提案将给企业提出难以承受的要求和巨大的新责任,而且并没有可预见的国家安全效益。互联网协会代表着美国37家网络企业,包括脸书、谷歌等。贝尔曼说,这一立法可能会刺激互联网平台“过多地报告”,甚至是报告质量很差的信息,反而给政府寻找可信威胁增加难度。技术公司代表也表示,新的法律将导致过多的报告,出现一大堆无用的数据信息。

这一提案是以互联网公司需要汇报网上儿童色情活动的法律为模板的。在汇报网上儿童色情活动的法律中,上传的图片将通过社交媒体系统自动与现存数据库进行比对,从而便于快速移除。在今年7月参议院情报委员会的一次听证会上,提案发起人之一的范斯坦曾问及联邦调查局局长科米,是否需要社交媒体的这种信息报告。据报道,科米当时称“这是一个有趣的想法”,不过,他同时也表示,“我确实发现他们实际上在向我们报告他们所见到的东西上做得很不错”。

一些舆论也质疑是否有必要制定这样一个立法。今年年初,美国国会参议院在审议年度情报授权法案时,也曾涉及到要求社交媒体报告他们在其网上发现的恐怖分子活动情况的条款,但因未能获得足够支持而未被列入。这次提出的新议案在用语上并没有多大不同,前景如何还很不确定。加州枪击事件引发的恐袭担忧会否对法案的通过起到某种促进作用,也还有待观察。